纸张破碎机的层次结构剖析

1.引论本文讨论纸张破碎机类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如例所示，这类复合词均包含动词性结构V，动词性结构的施事或受事名词成分N1#，以及动词性结构的其他论元角色N2，结构的线性序列为N1+V+N2，后文中，我们将这类复合词称为含动复合词。

（1）论文指导老师修理工留校学生慰问会纸张破碎机儿童游乐区教师休息室笔记本散热器水果削皮刀出租车乘降站浓缩铀离心机网页浏览器矿产资源开发管理办从逻辑上讲，含动复合词的结构层次至少存在以例（2）为代表的+N2>和以例（3）为代表的>两种剖析。

纸张破碎机采纳哪一种层次切分，是进一步研讨含动复合词的前提和基础。目前关于含动复合词的讨论虽已十分深入（Duanmu1997：4977，2006：191211；端木三1999：24654，2000：20309；顾阳、沈阳2001：12233；王洪君2001：24152，2008：299304；石定栩2002：3551，2003：48395；何元建2004：22335；何元建、王玲玲2005：1115；冯胜利2004：1220，2007：4859；周韧2006a：3564，2006b：301312；柯航2007：4194等），但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究竟是例（2）、是例（3）、还是有别的可能这一关键性问题，却极少被涉及。即使文献中基于某种含动复合词层次结构所做的研讨，也多只是将之视为一种默认选项，而没有给予充分的讨论和证明。到目前为止，仅周韧（2007：12533）一篇专论这一问题的文章，该文认为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应是例（2），而不是例（3），但对语料的进一步考察表明周文的论述有待商榷。

剖析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不能脱离其生成方式的背景。目前，关于含动复合词如何生成的剖析，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移位说和修饰说。移位说认为含动复合词的底层是相应的句法结构，句法结构中成分经过移位得到最终的复合词形式，代表性研讨包括顾阳、沈阳（2001：12233）、周韧（2006a：3564，2006b：30112）等；修饰说则认为含动复合词的生成，本质上遵循形式句法的修饰结构Y%XY，代表性研讨包括石定栩（2003：48395）、何元建（2004：22335）等。

本文将在移位说及修饰说的背景下，通过对几类有代表性的含动复合词材料的分析说明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究竟是以上的例（2）、例（3），或有其他可能。

2.不支持+N2>层次结构的证据本小节主要陈述不支持含动复合词层次结构为+N2>的证据：21、22说明移位说背景下，不支持+N2>层次结构的材料；23则提出无论移位说还是修饰说背景下，都不支持+N2>层次结构的材料。

为行文方便，首先简单说明移位说的操作方法。

顾阳、沈阳（2001：12233）认为含动复合词的构成过程如下：动词向上移位并入其域外论元、如果动词继承其域内论元，则域内论元再移位并入动词（详见例（4））；周韧（2006a：3564，2006b：30112）则认为N受+V+N2类含动复合词是由（V+N受）的N2中动词性成分V移位得到的（详见例（5））。

下面我们首先讨论两组在移位说背景下，不支持+N2>层次结构的、现代汉语中大量存在的含动复合词。

2.1N1与V间存在附接成分的复合词汉语中存在很多N1与V间存在附接成分（adjunct）的复合词，如例（6）所示：（6）寒假留校学生除夕慰问会绒毛皮衣皮具强效清洗剂危险性垃圾自动装卸车危险情况紧急呼叫装置电梯日常管理条例商场货品地下存放区公用餐具蒸汽消毒柜隐私数据远程删除装置以上各例中N1都是V的受事性成分，二者间分别出现了除夕、强效、自动、紧急、日常、地下、蒸汽、远程等附接成分：例（7）中X所示。如果这些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为+N2>，按移位说的剖析，动词性成分发生移位最终生成复合词，因为附接语C统制（Ccommand）其中心语VP，所以动词及其域内论元或动词移位的结果是附接语仍留在原位，比如例（7）中的附接语蒸汽。

我们发现，例（7b）得到的复合词并不是例（6），而是例（6&）。看来理论预测与汉语事实不符，这证明例（6）类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不宜被剖析为+N2>.（6&）

*除夕寒假留校学生慰问会*强效绒毛皮衣皮具清洗剂*自动危险性垃圾装卸车*紧急危险情况呼叫装置*日常电梯管理条例*地下商场货品存放区*蒸汽公用餐具消毒柜*远程隐私数据删除装置2.2V+N1不合法的复合词除了V与N1间存在附接成分的复合词，我们还发现汉语中存在一些V与N1并不能构成合法动宾关系的复合词，如例（8）所示：（8）笔记本散热器/*散热笔记本水果削皮刀/*削皮水果出租车乘降站/*乘降出租车手机充电器/*充电手机超市供货商/*供货超市浓缩铀离心机/*离心浓缩铀卡片打孔机/*打孔卡片加州水郡中关村售楼中心/*售楼加州水郡如果坚持N受+V+N2类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为+N2>，根据例（4）、例（5），例（8）类复合词的生成过程分别对应例（9a）、例（9b）。

如例（9）所示，V+N1构成的VP并不合法，所以在其基础上进行的动词移动当然也不可能发生。将N受+V+N2类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剖析为+N2>，并不能正确生成例（8），看来在移位说的背景下，+N2>的层次结构确实存在很大问题。

以上的例（6，8）是说明在移位说背景下，含动复合词不能被剖析为+N2>层次结构的证据。要说明的是，这些材料在修饰说的背景下，并不构成+N2>层次结构的反例，但这并不意味着修饰说背景下+N2>层次结构完全可行，因为无论移位说还是修饰说，+N2>层次结构都无法解决下述语料中的问题。

2.3N1是V施事成分的复合词以上剖析主要证明移位说背景下，N受+V+N2类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不宜剖析为+N2>.下面将说明，无论在移位说还是修饰说背景下，现代汉语N施+V+N2类复合词的层次结构都不宜是+N2>.如例（10）所示，教师、机长等分别是动词性成分休息、扼制等的施事性成分。

（10）教师休息室机长扼制台顾客留言本恋人交往手册法院判决书儿童游乐室师生饮水处入校学生交费处大学生必读书城市居民廉租房空巢老人自娱计划公民投票箱众所周知，在英语中N施+V不能成为复合词中的修饰成分，比如*girlswimmingpool（女生游泳池）、*weatherchangingreport（天气变化报告）等都不合法。这是因为在英语中girlswim等主谓结构不能构成相应的合法的充当修饰性成分的girlswimming.修饰性成分不合法，所以girlswimmingpool整体当然不合法（Spencer1991：30939）。无论是移位说还是修饰说都可以正确地预测英语中的这种情况。

但我们发现与这些英语例子对应的汉语都合法，这意味着汉语N施+V+N2类复合词与英语中相对应的复合词具有不同的结构，即汉语中N施+V+N2类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不是+N2>，否则就必须解释为什么汉语允许主谓结构充当复合词中心语做定语。

在普遍语法的背景下，这样做的代价显然比较大。所以，N施+V+N2类复合词并不是由N施+V修饰中心语素N2构成的，而是V+N2首先构成复合词，然后前加修饰语N1构成的。

比如教师休息室并不是教师休息+室，而是教师+休息室。例（10）中的复合词都可以这样剖析。

除此以外，并立扩展例（10）所得到的例（11）中，左列合法，右列不合法，根据并立扩展法，也可以断定+N2>的层次结构并不适用于例（10）中的材料。

（11）教师学生休息室*教师休息学生休息室老人儿童游乐室*老人游乐儿童游乐室员工顾客留言本*员工留言顾客留言本硕士博士必读书*硕士必读博士必读书从以上的剖析来看，无论是在移位说背景下，还是在修饰说背景下，现代汉语中都存在层次结构不宜剖析为+N2>的含动复合词，所以不能将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简单确定为+N2>.3.对>层次结构的讨论前文剖析表明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不宜简单确定为+N2>，这一节我们将讨论>层次结构是否合理。周韧（2007：12533）曾论证>层次不合理，这与本文的看法一致，但我们并不同意周文所提出的三个理由。

本小节内容将分为两个部分，31、32、33分别说明周韧（2007：12533）所提出的三个理由并不充分，34则主要说明现代汉语中不支持>的证据。

3.1N1与V之间不能插入的周韧（2007：12533）以美国新式纸张破碎机为例说明了他的第一点理由。他认为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如果为>，美国新式纸张破碎机应该剖析为>>>，美国、新式、纸张都是修饰中心语的多重定语，但例（12）说明纸张与美国、新式不同，不是中心语的定语。根据相似性原则，N1与V之间不能插入的，说明N1与V的关系十分紧密。

（12）a.美国的破碎机b.新式的破碎机c.*纸张的破碎机我们不同意周文的剖析。首先，N1与V之间并非不能插入（的&，通过大规模语料库检索，我们发现了众多如例（13）所示的语句：（13）a.进入了这艘军舰的扼制中心，））

b.曾经是他毕业论文的指导教师，））

c.这张唱片的出版公司已同他的经纪人谈过，））

d.理智与情感一书的发行商））

这说明复合词中N1与V之间完全可以插入的，例（12c）并不是不合法，只是接受度相较例（12ab）稍差。而且造成接受度差的原因很多，也不是相似性原则就可以解释的。比如漂亮服务员接受度稍差于男性服务员，但并不能据此认为男性与服务员间的语义关系比漂亮与服务员间语义关系紧密。另外，如果相似性原则确实在确定复合词层次方面起作用，是不是也可以根据餐具的消毒柜接受度好于餐具消毒的柜，得出餐具与消毒柜的关系比餐具消毒与柜的关系密切呢如果可以，就与周文坚持的+N2>层次结构矛盾了。所以，并不能得到纸张与破碎机关系较新式与破碎机更密切的结论，纸张也可以是定语。

3.2复合词在多重嵌套中的表现周韧（2007：12533）还以含动复合词在多重嵌套中的表现来证明他们的层次结构不是>.周文指出，如果矿产资源开发管理办公室是>结构，那么应该得到例（14）的切分。这一切分意味着这个复合词是管理附加在办公室上构成管理办公室，然后开发再附加其上，构成开发管理办公室。因为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管理开发的办公室这样的实体，所以这种切分不正确。

（14）>>在讨论周文的这一剖析之前，我们有必要明确在抽象概括为N1+V+N2的含动复合词中，N1、V、N2并不限于词，这一成分也可能是语素或者短语。那么，当矿产资源开发管理办公室表达的意义是管理矿产资源开发的办公室时，N1是矿产资源开发，按>的层次结构，其应切分为例（15），而不是例（14），于是周文在例（14）的基础上提出的疑问也就自然不存在了。

（15）>此外，周文还指出矿产资源开发管理办公室也不可能切分为例（16a）。因为按>层次结构，矿产资源开发办应剖析为例（16b）。例（16a）中开发与矿产资源在同一直接成分内，而例（16b）中开发却与办在同一直接成分内。很难找到开发何时与办在同一直接成分内、何时与矿产资源在同一直接成分内的标准。

（16）a.>b.>对例（16），本文不同意周文的剖析。例（16a）与例（16b）表义并不相同：例（16a）表达的是管理矿产资源开发的办公室；而例（16b）则表达开发矿产资源的办公室。正是表义的不同导致例（16a）与例（16b）中开发所在的直接成分不同，而不是没有标准。

3.3是否有利于对复合词构成的整体剖析除以上两点，周韧（2007：12533）还指出根据+N2>层次结构能够更全面解释各类复合词的构成，本文同样不同意这种说法。我们认为，对含动复合词层次结构的假设与对其构成的剖析是密切相关的，层次剖析为解释复合词构成提供基础，对构成的解释是在相应层次剖析的基础上进行的，后者并不是证明前者正确与否的独立证据。况且我们在前文分析中看到了许多+N2>层次结构无法解释的复合词。

除了上文已经剖析的例（6，8，10）以外，我们还发现了不合法的例（17）。例（17）同样不支持+N2>层次结构有利于整体剖析复合词构成的观点。周韧（2007：12533）在+N2>层次基础上提出：因为*破碎纸、*修理车、*切割草等结构不合法，所以由它们变换而来的*纸破碎、*车修理、*草切割等也不合法，于是这些不合法的充当修饰语的*纸破碎机、*车修理厂、*草切割机等自然就不合法了。但我们发现，虽然*纸张碎、*车辆修、*大蒜种、*戏剧演等的原型结构碎纸张、修车辆、种大蒜、演戏剧等完全合法，而例（17a）却不合法，所以周文的剖析并不充分。由此看来，+N2>的层次结构并不能更全面、整体地解释含动复合词的构成问题。

以下的例（17）以及周文中所列出的*纸破碎机、*车修理厂、*草切割机等（见例（18a））

都是复合词中的一个构成成分不合法造成的）或者中心语不合法，或者修饰性成分不合法。

而这一点在>的层次结构框架下可以被更好地说明：根据>，例（17a）并不剖析为例（17b）而是剖析为例（17c），所以例（17a）不合法是因为中心成分*碎机、*修工、*种场、*演台等不合法造成的；至于例（18a），按>层次结构可以剖析为例（18b），其不合法是因为单音节修饰语无法与临近音节组合，否则就会打破破碎、修理、切割等标准韵律词（冯胜利2005：10518；Duanmu2006：191211等）。由此看来，即使从整体剖析含动复合词构成出发，似乎也不宜将其层次确定为+N2>.（17）a.*纸张碎机*车辆修工*大蒜种场*戏剧演台b.*机>*工>*场>*台>c.*>*>*>*>（18）a.*纸破碎机*车修理工*草切割机b.*>*>*>3.4不支持>的证据由以上剖析可以看出，周韧（2007：12533）并没有给出>是不是含动复合词层次的充分证据。本文将在下文中给出不支持含动复合词>层次剖析的证据。

（19）a.文物拍卖网站汽车修理设施商品出售资料b.>>>c.网站>设施>资料>按例（19b）的层次结构，其直接成分拍卖网站、修理设施、出售资料等及物动词+具体名词形式都更可能是述宾短语，不能成为复合词中被修饰的中心语，与之相比，显然例（19c）是例（19a）更合理的层次结构。如果我们将观察的视野进一步放大到N1是施事或受事以外的成分（见例20），就会发现以例（20b）中的载雷达、抓羊肉等1+2动名组合更不能充当名词性中心语，例（20b）的层次结构不可能得到合法的含动复合词，所以例（20a）的层次结构也应该是例（20c）而不是例（20b）。

（20）a.车载雷达手抓羊肉港产电影手持电话b.>>>>c.雷达>羊肉>电影>电话>以上剖析说明，现代汉语中同样存在不宜剖析为>层次结构的含动复合词。

第2节的剖析证明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不能简单地确定为+N2>；第3节的剖析又指出>也不能完全概括所有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通常一个包含三个成分A、B、C的语法组合，其层次结构只能是>或两种情况，那么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究竟如何呢4.结语本节将主要说明对含动复合词层次结构如何处理。

前文剖析表明，+N2>和>两种层次都存在一些问题，我们不能简单地肯定某一种层次剖析。而且从另一角度看，以上语料剖析同样也说明在构成含动复合词时，构成直接成分与构成直接成分两种同时存在：考察更多的含动复合词会发现这种情况很普遍，前者比如切肉刀、收银员等；后者比如导师、消毒柜等+.看起来两种层次结构都是成立的，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两种互相矛盾的层次结构都成立，具体剖析为哪种层次结构的条件是什么我们认为，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根本在于韵律词在汉语复合词构成中所起的作用。

冯胜利（1996：16176，2007：4859）曾提出汉语的复合词是由韵律词复合而成，而韵律词则由语法单位组合实现。冯文的这种看法启发我们，汉语含动复合词的构造并不是由语法成分直接组合而成的，而是在两个不同的层面分别完成的：第一个层面是语法成分组合得到（21）　含动复合词，韵律词形式的复合词，语法单位韵律词，这一层面的直接成分是语法成分；第二个层面是韵律词再进一步复合得到含动复合词，这一层面的直接成分不是语法单位，而是韵律词形式的复合词，如例（21）所示。

所以，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必须分为韵律词之下和韵律词之上两个层面处理。于是纸张破碎机等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如例（22）所示。表示整个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即韵律词组成复合词的层次结构，/和//等代表语法成分组成韵律词的层次结构……

（22）a.纸张破碎机b.卡片打孔机c.车载　雷达d.除味剂销售商引入韵律词层面以后，层次结构>和+N2>，都是含动复合词由韵律词组合而成的具体表现，二者间的矛盾不存在了。例（22）中，无论层次结构被剖析为>的卡片打孔机，还是层次结构被确定为+N2>的车载雷达，都是只包含两个直接成分、只有一级层次的复合词。于是，两种层次结构都成立，他们都是含动复合词层次结构的一种形式。当V与N2构成一个韵律词时，复合词的层次结构是>，当N1与V构成一个韵律词时，复合词的层次结构是+N2>.综上所述，本文讨论了纸张破碎机类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问题。研讨发现，汉语含动复合词的层次结构既可能是+N2>，也可能是+N2>.韵律词层面在汉语含动复合词的层次剖析、含动复合词的构成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含动复合词以韵律词为直接成分，根据直接成分间关系确定层次；韵律词的直接成分是语法单位，韵律词由语法成分组成或实现。韵律词的层次结构与复合词的层次结构是两个不同的层面。